8月12日晚,天色渐暗,北京豫园商城华灯初上,游客络绎不绝。
冯国廷来不及欣赏风景,转身就快进了松云楼,上楼检查卧室设备的拆解情况,并吩咐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搬动碳钢家具和空调。那些被拆下来的,整齐地堆放在一楼。 随后,这些设备将被装上卡车,运到冯国廷位于广州市宝山区华新镇的仓库,清洗干净后再转运。
冯国廷全家都在北京做餐饮设备回收。 这个行业也被称为“餐饮终结者”,是整个餐饮行业的最后一环。 此前,老字号松韵楼宣布将进行家居装修,楼内的上海汤团店、老同春、上海胡椒盐豆店等多家门店也暂时停业。 冯国廷看到商机,以约10亿元的价格买下了独栋楼的设备。 8月11日,冯国廷带着手下的工人走进了“拆迁车间”。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星期。 除去人工成本和邮费,这笔订单可赚取约2亿元人民币。
冯国廷和他的工人正在搬运待回收的餐饮设备。朱令军 摄
疫情影响下,餐饮业的波动备受关注。 有的人黯然离开游戏,有的人总是开开心心的进入游戏。 从业多年,冯国廷见识过太多餐饮业的变迁和起伏。 “即使没有疫情的影响,大城市的餐饮业洗牌速度也很快,80%的新开餐厅可能会在半年内关门。” 冯国廷说,“但总会有新开的餐厅,不缺开餐厅的人。”
凭眼力赚差价
晚上8:00左右,一天的拆迁工作基本完成。 冯国廷和二儿子冯津津一起检查了设备,确定无误后,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二楼的休息区休息。 说是休息区,其实也只是临时摆满椅子和长凳的区域。 除一楼外,其他楼层的空调和灯都已拆除,卧室狭小潮湿。 “实在抱歉,条件比较艰苦。” 冯国廷说话带着浓重的鲁西南口音,声音里可以听出明显的疲惫。
冯国廷去年55岁。 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驼背。 他穿着一件破洞的工作服。 由于长期搬运物品,他强壮的右臂上有许多伤口。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和他开的宝马车有些反差。
他是广东新乡人,老家在内乡县农村。 由于家境贫困,他几年没有读书。 他14岁辍学,和乡亲一起创业。 1995年,冯国廷的小女儿冯家帅出生。 有了三个儿子后,冯国廷的生活压力陡增,于是外出打工寻找机会。 他先是到福建泉州做了几年废铁回收,后来到江苏镇江做海鲜生意。 不幸的是,他很不幸。 除了没有赚到多少钱,他还损失了一部分积蓄。 2005年,冯国廷带着100块钱从扬州出发,花了40块钱买了一张去北京的汽车票。 他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索性就在桥下睡了一夜。 第二天,冯国廷花了20块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他花了两天时间在街上走来走去收集信息,然后开始了收集废铁的生意。 他每天早起晚睡,每晚至少工作10个小时。 没过多久,他就把自行车改成了人力四轮车。 他一次可以搬运300公斤废纸壳到10多公里外的废铁站换钱。 一公斤你可以赚两分钱。
后来,冯国廷做起了回收空调的生意。 当时广州的旧电器市场做得不错,他也从中摸索出一些经营经验。 比如,能用、能修的旧空调,他就想办法卖到老家。 为了节省邮费,他只好联系货运公司来北京空车返回; 实在“无药可救”的旧空调干脆拆掉,压缩机等零部件借给回收厂,废金属、塑料当废铁卖。 到2014年,冯国廷将经营范围扩大到餐饮设备,并在松江区租了一个8000平方米的仓库。 他主要从关闭的餐厅回收设备,分类出售。 老冯靠着买卖积蓄,在三个儿子大学毕业前,分别在北京或苏州、上海买了房子。
工人们正在搬运餐饮设备进行回收。朱令军 摄
“做这行,全靠眼力,眼力好,价格就不同。” 冯国廷举了个例子,“餐饮设备有很多种,烧烤店的设备、咖啡店的设备、蛋糕房的设备……都不一样。设备的品牌、日期制造等也会影响估值,低估了,别人就卖不出去,高估了,自己也不赚钱。 冯国廷有一个习惯,就是到现场看看,按照废品回收价格先算出最优惠的价格,冯国廷指着手边的小拖车,“别看空调管坏了,上面的铜如果按废铁计算,能卖到1000多元。”他认为,像这些老店,在国内的回收设备中,最值钱的可能就是空调了。
冯国廷搬运待回收的餐饮设备。朱令军 摄
江湖法则
他认识的人都称冯国廷为“老冯”。 从他开始收集废铁开始,他就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了17年。
有一次,记者跟着他去回收。 中间人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一些“好产品”给他看,但是没有照片和视频。 老冯担心不已,决定去奉贤一家宾馆的设备库房看货。 . 库房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夹杂着食物碎屑的霉味,相当浓郁。 仓库里,餐饮用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泥土。
老冯根本不在意,起身仔细检查,从小件开始,辨认品牌和生产日期,评价好坏。 几分钟后,他心中有了坚实的基础,快步走出了仓库。 随即,他对中间人说,“两亿就可以卖,不到一亿,还能赚点钱。” 然后他开车回去。 记者不明白他为什么评价完就走了,怎么会空手而归? 在回家的路上,他慢慢地告诉记者,中间商可能只是想让他帮忙估价,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果不其然,中间人花了7000元整箱打包验收宁波物资回收,又花了3000元人工费和邮费后,转手卖了2万多元。
冯国廷仔细查看设备资料。朱令军 摄
在老冯看来,这行有点像江湖郎中,讲的是道德,讲的是人情。 老冯喜欢笑,平时见谁都笑,笑起来鼻子都眯成一条缝。 有时候,就算生意被抢了,他也不会难过。 8月12日晚,拉货货车司机不熟悉路况,被民警罚款200元。 因为这件事,货车司机和老冯的妈妈发生了争执。 结算时,还补贴司机100元。
江湖有规矩,不允许恶性竞争。 有一次,老冯和两个同事同时爱上了一家店。 商人们都在等价,请来了三个家族一起竞标,谁出价最高就借给他。 “我们一见面就发现我们很熟,这个订单大概能赚3亿,就商量了一下,我做这个生意,给他们每人8000元,你们都同意了。” 老冯说,“上海的餐饮设备回收,早年基本靠师徒,现在70%左右都是福建人,如果没人带你,赚钱还是很困难的。”
一批待回收的椅子、家具和餐饮设备整齐地堆放着。朱令军 摄
年轻人怎么玩
不过,老冯和这些老兵磕磕绊绊是难免的。 比如,他看到奶茶机、蒸炉等设备时,有时会想不起来,但现在他只能坦言“不确定”。
回收业务不再只是收集废铁的业务。 这几年,老冯的丈夫和孩子陆续加入队伍,玩出新花样。 他们更专注于二手交易。 比如,他们曾花2万元“派发”一家店面,光是餐具和椅子就卖了1.8亿元。 例如,一台质量尚可的台湾品牌冰柜,坏了只能卖400元,但二手的却能卖到1000多元。 某连锁奶茶店回收了一批设备,其中包括两台几乎全新的进口奶茶机。 光是转手奶茶机,他就已经还清了本钱,还赚了一车其他设备。
几年前,冯家大小姐冯家飞注册了一家“再生资源回收公司”。 她打算借助淘宝、抖音等互联网平台,专门经营高端二手餐饮设备,拓宽进货渠道,覆盖回收销售网络。 全省,但老冯不以为然,他认为风险太高:“假装看装备,总觉得没头绪,回收价格不好控制。” 冯家飞索性找了个伙伴一个人出去玩。 本来满怀信心的漫漫做了很多短视频介绍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结果发现根本没人看。 后来,他渐渐有了“套路”。 他发现,拍摄拆迁现场的短视频能在餐饮业引起很大共鸣。 “比如餐厅的租金、物业、加盟情况等,都是行业关注的焦点,只要发布这类相关内容,播放量就会非常高。” 冯家飞总结道。
冯家飞正在与上门看货的卖家洽谈设备价格。朱令军 摄
目前,冯家飞两个抖音账号的粉丝均超过10万。 “算不上‘网红’,但在细分领域有影响力,粉丝转化率很高。” 冯家飞说道。 采访过程中,冯家飞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个不停,而且大部分都是抖音的客户。 冯家飞觉得,餐饮设备回收曾经是一个小众行业,基本都是通过“废品回收”的传统方式来收集、销售。 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其中,他们更愿意在线上拓展销售,这也对整个行业起到了推动作用。 朝着更透明、更规范的方向发展。
工人们正在搬运餐饮设备进行回收。朱令军 摄
回收商的观点
前段时间,老冯和孙子们的回收生意做得很好:几乎每天都接到很多“收店”的电话,仓库忙得装不下他们。
“并不是说关门的餐厅越多,我们的生意就越好。我们期待开更多的新店,这样我们就可以卖掉设备了。” 老冯说,从去年开始,多家餐厅倒闭,跃跃欲试、想入市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老冯看来宁波物资回收,买二手设备的人更多了。 老冯仓库里的冰柜、制冰机等设备平均周转周期从半年缩短到3个月。 从哪里转运同行的货物。 一个新趋势是您对二手设备的要求越来越高。 以前买二手设备,只追求价格高,价格便宜。 现在大家更关注品牌、质量、质量保证等问题。 冯家飞觉得,随着回收销售的逐步规范,行业从业者不再是“终结者”,而是成为某个“闭环”中的关键一环。
冯国廷和他的工人正在搬运待回收的餐饮设备。朱令军 摄
在这个行业工作久了,老冯除了对事物的准确估价之外,还有一种“毒辣”的看人眼光。 虽然疫情对餐饮经营的影响不容忽视,但更多的时候,是经营者脱离实际,缺乏经验。 几个合作伙伴之间的冲突等激励是导致大多数餐饮门店无法持续经营的主要原因。 老冯曾“回收”过一家“很复杂”的奶茶店。 80后女孩半年巨亏超100亿元。 所有的器材最后都打包好,两亿借给了老冯。 关店那天,姑娘哭得止不住,看着心碎。 老冯也见过一家三位合伙人投资300亿元的蛋糕店,几乎全是进口设备,设备造价150亿元,但因为合伙人在经营和理念上的冲突,半年内店铺倒闭是的,整个店铺设备最后只卖了20亿元。 对于这些陆续成长起来又倒闭的咖啡店,老冯笑笑不再说话。
冯国庭位于广州市松江区仓库内。朱令军摄
让老冯印象深刻的是,2020年初,一家餐厅的老板联系老冯要求关店。 老冯实在是太忙了,随口劝了对方几句,又坚持了一会儿。 没想到,靠着短视频的传播,这家餐厅在过去三年里走出了经营泥潭,至今仍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 新技术孕育新市场、新消费。 老冯认为,正如他从“废铁回收”发展到“再生资源回收”一样,餐饮业也将经历迭代变革,迎来新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