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随着上海自贸试验区的诞生，一场试验田里的金融改革缓缓展开。当年的金融改革最终确定以自由贸易账户制度为核心进行，在自贸区内放开部分资本账户业务，实现资金可自由兑换，便利跨境资金划转，助力境内企业用好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时至今日，FT账户仍在拓展服务实体经济的广度和深度，为新兴贸易模式发展提供金融智慧。
一度，大家对离岸转售这种新的贸易模式都有各自的顾虑。银行想，两端都在海外，如何判断贸易是真是假？“如果是非离岸业务，我们有海关提单等非常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是真正的跨境业务，但对于离岸转售业务，由于不在上海港或国内其他港口，我们没有手段判断这些船是否真的在航行？货物是否真的存在？”中国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国际业务部总经理吴考对记者回忆道。
按照“三反”等严格的监管要求，银行必须审查每一笔交易，但在实现“风险可控”的另一边，外贸企业却急着用钱。牟晓峰是上海奉贤一家制造出口公司的负责人，2018年起，他逐渐在柬埔寨、泰国设厂，利用当地关税优势，将海外生产的产品直销到美国市场，通过这种离岸转售的方式扩大规模。
最初几年的“麻烦”还历历在目。“那是因为我们一年有400多笔结算，我们的工作人员忙着准备文件，每天跑银行，根本没时间。我们的业务模式是接美国的订单，然后收到美国的货款后，还要付给东南亚的工厂。比如运费晚付，就会有滞纳金，或者工资晚发，工人就会罢工，这对我们实际的运营造成很大的障碍。”
这期间，企业曾在海外开立账户，但对于民营企业来说，成本高是最大的制约，就这样，每天往返银行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四年。到了2022年，监管部门又出台了多项针对优质企业的便利政策。
自由贸易账户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通过电子围栏，把关内外的账户体系隔离开来。简单来说，就是允许外币在关外使用，对关内金融体系的影响是可控的。最后，在新政策的指引下，借助FT账户，借助全球航运大数据的支持，工行对企业的外汇收支不再事前审核，而是改为事后抽查。贸易终于自由了。“减少了很多麻烦，实际上，我们的FT账户让我们的企业几乎可以享受到和香港、新加坡等自由贸易港一样的待遇，这让我们的贸易感觉非常自由。”牟晓峰感慨道。
FT账户带来的“自由”并不仅限于收付外汇，对于境内企业来说，外汇结算同样重要。在类似“离岸”账户的FT账户中，企业可以按照境外汇率进行外汇兑换。以近期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为例，离岸与在岸汇率相差2个基点，如果企业年营收为1亿美元，仅凭汇率带来的收益就高达200万元人民币。
这几年，牟晓峰的公司营收快速增长，从过去的每年2亿元增长到去年的10亿元，同时利润率也提升了。“我们大大优化了我们的全球供应链，有效利用了全球的资源，比如美国的市场资源、东南亚的廉价劳动力，以及我们国内的产业链、供应链的优势，所以我们公司在箱包的国际竞争中取得了一定的优势。”
数据显示，以上海自贸区为例，今年上半年，区内企业离岸转售业务收付款超过270亿美元，同比增长101%。
促进贸易发展只是FT账户的贡献之一，依托自由贸易账户体系的资本项目开放已取得丰硕成果，2014年上海对外开放了我国首个金融要素市场，中国是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外资机构参与中国黄金市场交易意愿强烈。
十年前，上海黄金交易所设立国际板，上市以离岸人民币计价的黄金现货合约，并基于FT账户体系直接引入境外机构参与中国黄金市场。“上海黄金交易所国际板是中国黄金市场向世界推介中国实物标准和价格标准的重要窗口。FT账户不仅实现了自由贸易账户资金的跨境自由流动，还能对交易资金流向进行有效监管。高效便捷的自由贸易账户体系是构建黄金国际板清算结算业务体系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上海国际黄金交易所相关业务负责人李明说。
FT账户好用吗？数据给出了答案。截至今年6月底，黄金国际板市场参与各方共开立FT账户202个，交易量从开板首年的450多亿元增长至去年的2.52万亿元。在服务于上证价格形成的同时，FT账户还具备“可复制、可推广”的鲜明特点。目前，黄金国际板FT结算专用账户开立范围已延伸至天津、广东、海南等地。
自2014年首批开通FT账户以来，人民币与外币跨境收付款、企业资金兑换逐年增多。10年来，通过FT账户办理的跨境收付款年均增速超过100%，累计达14.2万亿元。史莉娅是10年前FT账户体系的设计者之一。
“从目前的情况看，自由贸易账户是一个适合先行先试的区域金融改革。为什么我说自由贸易账户已经到了非常好的期限呢？就是说不用我去推广，企业自己就会用。也就是说，在自由贸易账户下，人民币服务国际经济活动的能力提高了。”
看看新闻记者：马杰、卢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