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国家统计局公布了上半年经济数据，二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同比增长4.7%，低于上季度的5.3%，上半年累计同比增长5.0%。数据公布后，各方都有很多评论。最近，我外出交流时，经常有人问我，关于困难和问题，我是不是听了很多，您能告诉我们中国经济的希望和机遇吗？本文打算对这个问题给出一个简短的回答。
我不知道这有多难
近日，“基础扎实、培远”一词引发市场关注。事实上，早在3月5日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相关部门负责人就介绍了应对经济运行压力的两点思路，称我们经过权衡对比，采取了夯基础、培元的办法，总体上谋求稳增长、增强后劲， 并采取了一些措施，既有利于当前发展，也有利于今后的发展。统计局在汇报上半年经济数据时，一个重要的评价是“成绩来之不易”。结合“基础扎实、培远”来理解这句话，你会有更深的理解。
首先，在转换新旧动能的过程中达到5%。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由于房地产市场的调整，日本和美国都遭受了经济和金融危机。近年来，中国通过科技创新、绿色发展、数字化转型等方式，积极培育增长新动能，着力摆脱对房地产的依赖。2024年上半年，民间投资同比增长0.1%，剔除房地产投资后增长6.6%。全国高技术制造业和服务业投资分别增长10.1%和11.7%，高于全部固定资产投资增速6.2和7.8个百分点，规模以上装备制造业和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分别增长7.8%和8.7%，高于规模以上所有行业1.8和2.7个百分点。
第二，产业链供应链韧性是外需回暖的基础。外需回暖幅度大于预期，是上半年经济持续反弹的一大亮点。上半年，经济累计增长0.70个百分点，同比提高1.38个百分点，远超同期实际GDP同比增长0.50个百分点。外需的改善得益于世界经济和贸易的企稳和回升，但也反映了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中的稳固地位。近年来，受“小院高墙”、“脱钩断链”影响，中国产业转移的传闻层出不穷。然而，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和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数据，自疫情以来，中国货物进出口和双向跨境直接投资的市场份额普遍提高。事实上，由于海外生产良品率低、综合成本高、交货时间不足等原因，一些厂家纷纷搬回国内，一些订单已经开始回流。富士康和苹果的供应链搬迁不会是一个孤立的案例。
第三，基础设施投资拉动了国内经济增长。4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强调，要乘势而上，少收紧、不松，着力把已经确定的宏观经济政策落到实处。二季度，政府债券和地方政府债券发行明显提速，促进了政府投资项目落地。6月份，基础设施建设投资结束了月度“三连跌”，累计同比增长7.7%，环比增长1.0个百分点。此外，制造业投资受益于外需复苏保持较快增长，二季度资本形成拉动经济增长1.88个百分点，较上季度上升1.25个百分点，对本季度平稳增长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期，外需和消费拉动效应分别较上月下降0.14和1.75个百分点。
第四，国内物价下行压力有所缓解。二季度GDP平减指数同比下降0.64%，较上季度下降0.69个百分点，为2023年二季度以来最低负值，上半年GDP平减指数同比下降0.99%，降幅较上季度收敛0.34个百分点。事实上，高频数据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本季度，虽然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PPI）同比继续下降，但月度降幅继续收窄，6月份同比下降0.8%，较3月份下降2.0个百分点。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连续三个月弱增长，二季度同比平均上涨0.3%，环比平均上涨0.3个百分点。值得一提的是，猪肉价格自4月以来有所反弹，6月份同比上涨18.1%。如果猪周期继续工作，预计下半年CPI将适度回升。结合PPI同比跌幅收窄，年内GDP平减指数同比转正，季度名义GDP增速超过实际增速也值得期待。
第五，经济的冲动性复苏是后疫情时代普遍存在的现象。这主要是因为疫情对接触集聚服务业的生产和消费影响巨大。疫情解除后，随着人员往来逐步正常化，服务业的快速复苏带动了经济的快速回暖。但此后，服务业复苏势头将快速下滑，拖累经济复苏。中国正在经历这样的局面。从生产方式看，2024年二季度，第三产业拉动经济增长2.31个百分点，较上季度下降0.64个百分点，是拖累本季度经济同比增速的主要因素（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分别较上季度增长0.10和0.05个百分点）， 而上半年，经济累计增长2.63个百分点，同比下降1.03个百分点（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同比分别下降0.01、0.55个百分点）。高频的月度数据也释放出相同的信号。上半年，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4.9%，比一季度下降0.6个百分点，同比下降3.8个百分点。同期，累计服务业零售额同比增长7.5%，较2023年全年增速下降12.5个百分点，较同期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高3.8个百分点，但较2023年全年领先优势下降12.8个百分点。
坚定不移稳增长
刚刚闭幕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分析了当前形势和任务，强调要毫不动摇地实现全年经济和社会发展目标。7月19日，中央财政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中央农业办主任韩文秀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下一步是推动经济持续复苏，实现更加平衡、普惠、普惠的发展。
大规模设备更新换代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具有强大的牵引力和驱动力，是2024年扩大内需的一“看点”。据统计局数据显示，在大规模设备更新政策的推动下，上半年，设备、工具购置投入同比增长17.3%，带动固定资产投资增长2.1个百分点，贡献率为54.8%;制造业技术改造投入增长10.0%，高于制造业投入0.5个百分点。大规模设备更新换代带动了相关设备生产的快速增长，使一批重点行业受益。与此同时，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对汽车、家电等耐用消费品起到了提振作用。上半年，规模以上单位家用电器、视听设备零售额增长3.1%，同比加快2.1个百分点，狭义乘用车零售额增长3.3%，其中新能源乘用车零售增长33.1%。
7月19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对3000亿左右超长期国债专项债券资金统筹部署，进一步推进大规模设备更新换代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扩大支持范围，提高补贴标准或折价比例。這將有助於清尋財政政策轉行中的阻礙和阻礙，加快政府債券的發行和使用。据市场测算，这或将有望拉动下半年经济增长0.3~1.3个百分点。
7月15日，中期借贷便利（MLF）利率维持不变，但22日，央行意外宣布7天逆回购利率下调10个基点，同日1年期和5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下调10个基点，25日1年期MLF利率再下调20个基点。这释放出进一步加强逆周期调节、加大对实体经济金融支持力度的信号。25日，国内外人民币汇率大幅上涨，据说部分原因是市场预期央行将继续降息，国内经济将走强。目前，市场仍期待7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释放稳增长新信号。
“夯基础、培元”，就是要长短结合，标本兼治，做好政策“组合拳”，改革自然不能缺席。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是在关键时期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中共中央全体会议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是指导中国共产党在新征程上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纲领性文件。
贯彻落实《决定》部署，要加快培育完备的内需体系，完善政府投资有效带动社会投资的体制机制，形成有效的市场主导型投资内生增长机制，完善扩大消费长效机制，减少限制性措施，合理提高公众消费;完善支持服务业发展的政策体系，聚焦重点环节和领域推动生产性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完善加快生活服务业多元化发展机制;完善高质量、充分就业促进机制，完善职工工资确定机制、合理增长机制和缴费保障机制，规范收入分配秩序和财富积累机制，加强普惠型、基本型、综合型民生建设，提升居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
《决定》提出，到2029年底完成本决定提出的改革任务。预计上述多项改革措施将在不久的将来落地。
深入全面深化改革，推动经济长期向好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三次全会会议上介绍《决定》时，指出了《决定》草案起草过程中要把握的五项原则，一是坚持问题导向，二是突出经济体制改革的引领作用。4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肯定经济取得良好开局的同时也指出，经济在持续恢复和改善中仍面临诸多挑战，主要表现为有效需求不足、经营经营压力较大、重点领域存在诸多风险和隐患等。 国内大循环不畅，外部环境复杂严峻。应对这些挑战，要用改革和发展的力量来应对，《决定》提供了解决方案。
例如，旧动能的快速衰落，就是造成当前经济运行压力的重要原因。《决定》提出，要完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完善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激励约束机制，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为此，要因地制宜地完善发展生产力新素质的体制机制，加快形成与新的生产力素质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发展新生产力，不仅要完善产业战略发展政策和治理体系，建立未来产业投资增长机制，而且要完善传统产业优化升级的体制机制;不仅要发展先进高端制造业，而且要发展现代服务业。从短期来看，这可以培育新的动能，使经济运行保持在合理范围内，从中长期来看，可以大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我国经济潜在增长率在较高水平，保持经济高速增长的态势并继续赶超。
再比如有效需求不足，这是当前经济运行中的主要矛盾。《决定》提出，要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统筹推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农村综合振兴。为此，要完善推进新型城镇化的体制机制，落实常住地户籍基本公共服务提供制度，促进符合条件的农村流动人口享有与流动人口在流动地户籍人口同等的权利;加快推进农村流动人口城镇化进程，保护城镇落户农民合法土地权益，深化土地制度改革。上述改革，有利于促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城乡共同繁荣发展，将进一步有利于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支持扩大内需。
例如，在房地产、地方政府债务、中小金融机构等重点领域，要落实各种防范化解风险措施，保持无系统性风险的底线，但问题的根源在于构建长效机制或新的发展模式。《决定》提出，加快建立租购结合的住房制度，改革房地产开发融资方式和商品房预售制度，完善房地产税制，有助于构建房地产开发新模式，促进金融与房地产良性循环。 完善房地产金融审慎管理。《决定》提出，深化财税体制改革，理顺中央与地方财政关系，增加地方政府财政独立资源，完善政府债务管理制度，加快推进地方融资平台改革和转型，切实增强中央政权力量。 提高中央财政支出比重，有利于减少对土地财政的依赖，优化中央和地方财政债务结构，构建防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长效机制。《决定》还提出，要提高金融机构的定位和治理水平，完善金融监管体系，依法对金融活动进行监管，完善金融消费者保护和打击金融违法行为机制，筑牢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防火墙”，有助于防范和化解中小金融机构风险。
上述重大部署，反映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必须慢慢消化、深刻理解。但是，无论蓝图有多好，都必须做到“一点部署，九点落实”。今后五年，是改革的关键时期，要以钉钉子硬着头的精神抓好改革实施，由“写意”向“细笔画”、“施工图”转变。
最后，套用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一句话：不要怀疑中国的基本实力和经济韧性，也不要做空中国。如果改革任务能够顺利完成，经济就会强大，货币就会强大，中长期人民币汇率就会强大，强势的人民币就会得到支撑;如果经济运行回到合理区间或潜在经济增长率上升，人民币利率自然会上升。在资本市场的投融资功能更加协调后，境内外投资最终将通过长期持有人民币金融资产，分享中国经济增长的红利。
（作者为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
关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