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根据民间传说《白蛇传》改编的动画电影《白蛇：浮生》上映，首日票房达9428万，成为七夕节票房冠军。这并不是唯一一部获得高关注度的中国风动画电影，根据牛郎织女传说改编的《落花流水》、源于封神故事的《二郎神之深海蛟龙》等也在暑期档首映，收获了不错的口碑。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一直是动画电影的沃土。自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中国动画诞生了一大批具有浓郁民族气息、充满东方美学的优秀作品，如《大闹天宫》《哪吒闹龙王》《魔书奇缘》等，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近年来，中国式动画电影再度蓬勃发展，涌现出不少现象级作品，这是电影界在传统文化创新表达方面的有益探索。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风动画电影在准确把握经典作品原有内涵、保留原作情感内核和人物关系的基础上，突破原有的故事框架，以大胆丰富的想象，构建出与原作紧密相关、新颖生动的新故事。从现代人的生活处境和情感心理出发，赋予人物新的形象特征，完成了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诠释，并赋予了新的当代内涵。如《白蛇传：缘起》参考了柳宗元的《捕蛇人说》，描绘了捕蛇人许宣与蛇妖小白在人蛇两派斗争中相遇相恋的经历，为人们所熟知的白蛇传故事创造了一个合理的前传，其主题也从歌颂爱情拓展到探索人性。《落霞入红尘》可以看作是牛郎织女传说的续集。讲述了牛郎织女后代金凤下凡与失散的妹妹玉露携手寻找星辰、解开母亲死亡真相的历险故事，传递了家庭的温暖、亲情的力量，以及逆境中永不放弃的信念。织女不再是被爱情束缚的被动人物，而是一个心中有苍生的勇敢者，体现了当代女性的自主与远大理想。
国风动画电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还体现在对传统文化符号的主动吸收和巧妙运用。山川、河道、市井、民俗、诗词歌赋、历法星宿等都被有机地融入剧情之中，让观众感到新鲜又亲切。《白蛇：浮生》中的铜人、针灸、药柜、药罐等中医元素，结合许仙的医者身份，传递出博大精深的中医文化和救世济民的行医之道。在宝庆坊演出的《西厢记》片段，以戏中戏的形式，将《白蛇传》和《西厢记》两部经典文本结合在一起，既展现出古典戏剧的魅力，也暗示了白、许二人的爱情将遭遇的严峻考验，文化元素与剧情融为一体。 《二郎神之深海蛟龙》融合了二郎屠龙、文忠算命、姜太公钓鱼等传说故事和糖画、担担面、镇水石兽等各类民间符号，让观众感受到中国民间故事、民俗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中国风动画电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还体现在运用前沿技术赋予文化元素现代性、国际化的表达。《白蛇传之青蛇出塞》运用新型渲染工具展现水漫金山的场景，将水的物理属性与剧情设置的魔幻奇幻相结合，不仅从宏观角度刻画出波涛滚滚的磅礴气势，还在微观角度细腻再现水花飞溅的形态，带来视觉与心理的双重震撼。《落霞入红尘》运用多项动画技术专利，刻画出神仙的风采和人间的繁华热闹，具有浓郁的东方美学气息。
中国风动画电影的热潮，说明传承演变了数千年的优秀中国传统文化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依然能够满足当代人的审美需求和价值观，在今与古、东与西、雅与俗的碰撞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但优秀中国传统文化并非是打一剂灵丹妙药，尽管有优秀中国传统文化和观众情怀的加持，但该类型电影的不足之处也很明显，其中最突出的便是剧本创作的薄弱。逻辑严谨的剧情、合理的人物动作、流畅的叙事，在中国风动画电影中尚未成为常态。
在制作水平不断向国际先进水平靠拢的同时，中国风动画电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更需要注重优质内容的输出。毕竟，先进的视觉创意、工业水准、特色鲜明的“中国美学”的展现，都需要扎实的故事支撑。如何把握尊重经典与推陈出新、技术创新与内容创意之间的平衡，突破“技术迷思”与“营销狂妄”，讲出属于中国的新的好故事，传递出极具辨识度的文化精神，或许是国产动画电影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
光明日报（2024年8月15日第02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