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陆川编导的最新舞剧《天工开物》，那种“开物成事”、“励学益民”的感觉扑面而来。无论是舞台设计、音乐、服饰；还是剧中蕴含的意境、内涵、人物、思想，都让人赞叹不已。
《天工开物》是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写的一本书。很多中国人知道这本书的书名，但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内容，以及内容之外的故事和影响。这本书传遍大洋，流传世界各地，被翻译成十余种文字。它是第一本系统全面地向世界介绍中国科学技术的书籍，不仅深刻影响和推动了世界科学的发展，还被誉为“中国17世纪最伟大的农业和手工业百科全书”。达尔文和李约瑟都为之惊叹，宋应星也因此被称为“中国的狄德罗”。
宋应星虽然是明代人，但他的思想却是现代的，在《天工开物》中，他强调人与自然要和谐相处，人力要与自然力配合，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思想。
把一部没有情节、像说明书一样的科学作品制作成舞剧是非常困难的，舞剧《天工开物》无疑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帷幕拉开，出现了《乃利》篇，从古至今，都是“正民乃利”，乃利就是人民吃五谷杂粮。
“上古神农氏，时而生时而死，其徽记、其言，存于今。人不能长，五谷生之；五谷不能自长，众生生之。”这是《天工开物》一书中《乃里》篇的一句话。舞剧中没有旁白，但舞者敏捷的舞步，将“乃里”的农耕场景，农民种田的艰辛，表现得淋漓尽致，让观众的情绪爆发。
全剧“乃夫”（织布）、“章时”（染布）篇章中，雾气朦胧，乐声萦绕，微风徐徐，采桑工、织工、染工相继登场：有的轻轻扭动双手，摇曳身躯；有的在织机上干活，汗水淋漓；有的舞动布匹，色彩缤纷……舞台上灯火流转、光影交叠，令观众如临其境。
《炼精》（粮食加工）、《制盐》（制盐）、《甜瘾》（糖）、《油》（食用油）、《陶》（陶瓷）、《冶铸》（冶炼铸造）、《舟车》（车辆船舶制造）……随着《天工开物》篇章逐一呈现在舞台上，抒情的氛围达到了高潮。
虽然《天工开物》这本书没有故事，没有情节，但舞剧《天工开物》却有情节，有故事。作者宋应星的一生、思想、情感，以及关于家国的故事，都在剧中呈现。这种呈现不是简单的线性发展，而是以时空交错的形式构建的复杂叙事，让友情、亲情、爱国主义随着情节的发展自然流淌。
正如导演陆川所说，他怀着两份敬意进入这部剧的创作，一是向宋应星致敬，二是向舞台剧致敬。老宋应星和少宋应星同台的情感互动设定可谓妙笔生花，一部百科全书式的科学著作通过他们心灵的对话，在舞蹈舞台上闪耀着文学、艺术和技术的光辉，体现出情感的深度和哲学的意蕴。
舞剧《天工开物》融合舞蹈、影像、科技等多维度艺术创作手法，充分诠释了中华民族秉持的“天工”“天工开物”传统哲学思想，彰显了中国自信自强的民族精神，彰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理念，同时给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视觉感受和极致的精神体验。
舞剧《天工开物》也让我们看到，舞剧不仅能让人沉醉于舞台美、服装美、装置美、形象美、音乐美，还能让人领略到工艺美、技术美、劳动美，体会到蕴藏在中华民族几千年发展史中的科技力量和创新能力，以及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责任感。
光明日报（2024年9月4日第16版）
